“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凄涼。”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好幾天了,天空煙霧彌漫,朦朦朧朧;雨絲晶瑩剔透,細細密密。推開窗,縷縷涼風襲來,不禁寒顫連連。伸出手,想接住這跌落塵世的精靈,她卻悄悄從指間溜走,只留下一點點冰涼,涼入心底。微微的嘆息一聲,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聲壓抑不住的清咳。無奈地關上窗,又披上外衣,取下雨傘。
“去那?佳人有約?”
“嗯”苦笑著應了聲,也不多說什么,慢慢走出寢室,輕輕帶上門。
剛踏上學校的主干道,各色漂亮的雨傘映入眼簾,像陽春時節漫山遍野盛開的花,爭奇斗艷。密集的雨點緩緩飄落,輕灑在頭頂的小圓傘上,“咚、咚、咚——”連綿不斷,匯聚成一段美妙的樂章。細小的雨點聚集成流,沿著雨傘的弧線緩緩流動,最后一滴、一滴戀戀不舍地滑落,她留戀這承載她的柔美身姿的舞臺,卻又無奈大地的聲聲呼喚。
路過離寢室不遠的電信營業廳,還沒到營業時間,大門緊閉。門前站著一對男女,女孩很漂亮,古典婉約氣質,像是自江南水墨畫里走來。雖然披著男生的外衣,柔弱的身軀仍止不住顫抖。男生只穿一件單薄的T-shirt,在秋風中瑟瑟發抖,右手牽著女孩泛白的左手,左手緊緊握著手機。時而遙望遠方,眼中滿是焦急和期盼;時而低頭看看女孩,漂亮的眼眸里柔情似水。耳邊隱約響起杰倫的“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真的好喜歡方文山的詞,常常聽著杰倫的歌想象:如果沒有方文山的詞,是否會有杰倫動人的中國風?如果沒有杰倫的完美演繹,還有誰能唱出方文山詞里韻味?看看那屋檐下令人心生妒意的情侶,轉身仰望煙雨朦朧的天空,“雨,停會兒吧!可別凍壞了這對深情的男女啊!”
再前行不遠就到了第一運動場的西北門,門上掛著一把大鎖,這樣的天氣真的很不適合室外運動吧!放眼望去,偌大的運動場空空落落。紅色的塑膠跑道在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加鮮艷,似鮮紅的血液鋪散開來;寬廣的綠色足球場蓄積了大量的雨水,像長滿淺淺水草的沼澤地波光粼粼。收回視線,低頭繼續徐徐前行。雨點打在雨傘上的聲音,車輪軋過薄薄積水的聲音,雨傘下低聲耳語的聲音——交織成一首輕
柔的樂曲。
一個雜亂的聲音打亂這緩慢輕柔的節奏,聽得出這是腳步踏在積水里的聲音,忽快忽慢,雜亂無章。稍稍抬起眼前垂下的雨傘,尋找聲音的來源。驚奇的是,竟然是一個女孩光著頭快步跑來,緊緊地咬著嘴唇,美麗的面容上是令人心疼的痛苦表情。看不清臉上滾落的是雨水還是淚水,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吧!站在那,聽著她凌亂的步伐,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影漸漸靠近,又漸行漸遠。不去想是什么讓她如此悲傷,悲傷自有她悲傷的理由,何必自尋煩惱,在心里默默祝福吧!
從西南門進入體育場,本以為不會有別人的,卻驚奇地發現,還有別人。一個身材頎長卻略顯消瘦的男生,撐著傘,卻仍然全身濕透。如果是在其他時候,我想我一定會罵他神經病吧!撐著傘,卻遮住身前的一片空地,自己淋在雨里。莫非真如電影里所演,那空地上站著一個旁人看不見那啥?心里在想,腳步卻沒有慢下來,不急不慢地從他身前走過。雨水沿著他濕透的流海緩緩滾落,與淚水混合在一起,很快地沿著他帥氣的臉龐滑落。之所以確定他眼眶邊的是淚水而非雨水,是因為我隱約聽見他低聲的哽咽。那是怎樣一種心痛?我不知道,也無法想象。“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突然間想起很早前聽過的一首歌,黃征的《請不要離開我》。耳邊又響起那似乎從不曾熟悉的旋律:“請不要離開我,在一直下雨的時候;請不要離開我,讓我獨自喝醉在街頭——”回頭看了眼仍呆如木雕的他,搖搖頭,除了祝福我能為他們做些什么呢?希望他們早日雨過天晴吧!
走上幾步臺階便是學校的體育館,孤單地坐落在那,默默地承受雨水的侵襲。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棵梧桐遠離他的伙伴們,孤獨的站立在這少有人路過的角落。密集的雨絲牽連著葉和蒼茫的天空,雨水和煙霧在手掌大的樹葉上聚集,在大地的呼喚下聚集成滴,沿著葉莖緩緩滑落。端平手掌小心翼翼的接住一顆晶瑩剔透的雨滴,緩緩卷曲我纖細的手指,把她握在手心。微風拂過,一片泛黃的樹葉緩緩飄落,獨自在煙雨中翩躚起舞,她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盡顯自己的絕代風華。雖然不情愿,卻又不得不獨自面對死亡,等待下一次的輪回。
煙雨蒙蒙,寂寞的梧桐高舉著他雄壯的手臂,直指那廣闊的天空,似在訴說心中無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