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她叫婉兒。
認識她是在一個寒冬的日子里。
那些日子,我很閑。初冬的陽光暖洋洋的,難得的好天氣,到郊外走了走,將自己整個身體伸展在長椅上,小睡一會兒,再側著身子去看看對面十五米的女孩。在那面墻下,她的身子顯得更加弱小。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了,每次我來公園散步時,都能看到她用畫筆在雪白的墻上繪畫。我覺得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孩,為什么每天都喜歡到這兒來畫畫呢?盡管一直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但是我卻把它埋藏在心里。畢竟是陌生人呢。
“喂,你站在那兒好久了,過來吧。”
天啊,是那個繪畫的女孩兒在和我說話。
此時的我感到震驚,每天我都來公園散步,她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為什么今天卻和往常不一樣呢?
我不好意思地回了頭,慢慢走近她。在離五彩斑斕的墻面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今天的她和以往不同的是,肩上多披了一條橙色的圍巾。此時的她顯得更加迷人了。
“吶,你看看。我畫的是什么?”她很不矜持地拍了拍我的胸膛,問我。我不好意思回應了一聲。抬頭向墻上看了看。
那是——
向陽花!
<貳>
向陽花是一個很有生命力的東西。它總是給人以溫暖的感覺。它不僅自己溫暖,也使別人心里感到溫暖。
婉兒為什么會想到畫向陽花呢?
“喂,我給你講講其中的故事吧!”
她活潑的神情讓我不禁心動,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嫻靜的女孩,不過——好高興。
“有一個女孩從和他相遇的那天起就愛上了他。那時候,他正獨自走在雪地里,不知道要去哪兒,他忽然間的就倒在了地上,女孩兒很害怕,而更多的是同情,一個小男孩怎么會獨自一人走在寒冷的雪地里?但是正因為那一次與他的邂逅,女孩兒便深深愛上了他,她把他帶回了家。可是有一次,女孩兒聽說那個男生出意外了,他被車子撞傷了,從此失去了記憶,包括她的親人已經全部都忘記了,一切都忘記了。包括…包括那個女孩……”此刻的婉兒早已淚流滿面。她用雙手捂住自己濕潤的臉頰,害怕自己傷心的那一面被別人看到,包括我。
此時我的心莫名的被刺痛了,似乎心底深處某個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了。是因為我喜歡上她了嗎?還是……
我早已顧不得自己內心莫名的傷痛,伸手把婉兒擁入了懷里,什么都沒有說,就一直那樣持續著,直到日落……
<叁>
將午未午時候的陽光,橙黃的一片,由遠處射來的陽光橫浸到公園內,晶瑩的四處射。我望著太陽那湛明的體質,像要辨別它那交織絢爛的色澤,追逐它那不著痕跡的流動。
獨自一人望著窗外,想著昨天抱住婉兒的那一刻。
自從昨天與婉兒分別之后,我給她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對她說:“如果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就說出來吧。
我永遠是你可以依靠的肩膀。”婉兒很高興的樣子。
天啊,我能為她帶來快樂嗎?老天啊,謝謝你。
但是為什么——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為什么一提到向陽花自己的心就會莫名的被觸動,甚至會感到痛,或許是因為我愛上了婉兒吧,同時…也愛上了她每天畫的向陽花。
或許吧……
如果我每天為婉兒做一些事情,這些事情能夠帶給她陽光般溫暖的感覺。那么,該有多好啊!我多么想化作一縷金色的陽光,為婉兒帶去歡樂,讓她忘記那個男孩,讓她愛上我。
呵呵,多么荒謬啊。
我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工作的街頭小混混罷了,怎么配得上一個如此美麗的小姐?我不想這樣下去了,我要努力找一份工作,我要成為配得上婉兒的男人。為了婉兒,我什么都愿意做,直至——我的生命消失。
<肆>
清晨,我揉著惺忪的眼從被窩里鉆出來時,一縷陽光懶懶的灑進窗,屋內的我依舊凍得哆嗦,朦朧的世界里還是滿心希望,我沉睡的心也立刻被喚醒了,心里充滿了朝氣的感覺。它很明亮,但并不刺眼,是那種柔柔的、很溫和的光。輕輕地灑在大地萬物上,使每個生命都十分快樂。
真感謝上蒼,在如此寒冷的季節里賜予我一縷這樣美的陽光。
“唉,沒有親人的日子可真是寂寞呢。”沒錯,我的親人不知道是誰,或許,他們在我出生時就拋棄了我。
為什么我要去想這些呢?像過去的事情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我現在必須做的事情,就是努力找到一份工作,為婉兒買一株向陽花。
“叮鈴鈴…叮鈴鈴…”我的手機不停的在桌子上震動。我正要去找工作呢,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呢?
“……請問是向陽嗎?”電話里傳來溫柔的女聲。
啊!原來是婉兒。
“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突然覺得婉兒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讓我實在是太震驚了。
“向陽,你能陪我一下嗎?就在我繪畫的那個公園里。”
聽完這句話,我不再想過去的事情,因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婉兒。我以飛一樣的速度迅速地跑到了公園里。此時,婉兒已經在公園里等我了。
“對不起。”我湊到她的面前,帶著一點兒羞澀。
“沒關系。”今天的婉兒,身穿著向陽花圖案的棉襖,頸上的圍巾也是向陽花。“給你的,向陽。”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婉兒就已經端著一盆向陽花遞給我了。
我感到很震驚,婉兒她怎么會送我向陽花呢?那不是她最喜歡的嗎?
婉兒見我沒動靜,小孩子氣地對我說。“喂!向陽,你怎么啦。”
“沒…沒什么…。謝謝”我害羞地接過了那盆朝著陽光的向陽花。
婉兒拉著我的手,笑著對我說:“向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興奮得不知說什么好,或許……婉兒她也是喜歡我的吧。
很快地,我們兩個來到了那個地方,那是——
向陽花的天地!
<伍>
我的記憶,是從13歲那年開始的。
那時候的我漫無目的地走在雪地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終于倒下了,那時候的我以為,我的生命就在那一刻結束了。但是并沒有,一位好心姐姐收留了我。我醒來時,正躺在床上,我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誰?”那位姐姐對我說:“我是你的姐姐。”我高興極了,抱著姐姐不放,問道:“姐姐,我的爸爸媽媽呢?”她說我的爸爸媽媽死了,在生我之后的第7天被車撞死的。我并沒有感到絕望,至少他們沒有拋棄我。從那以后,我就把姐姐當作世界上最愛的人,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姐姐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窗前,望著天空。我不明白姐姐究竟在想什么,想問卻不敢問,因為我怕傷害到姐姐。姐姐說,她最喜歡向陽花了。所以我就一直努力地學習,希望拿到獎學金,送姐姐一株向陽花。
終于等到了那么一天,我獲得了全校的第一名,我高興地不知說什么好,那時的第一念頭就是送姐姐一株向陽花。我在花店里買到了姐姐最喜歡的向陽花,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興奮,飛快的騎著車子朝家里騎去,但也就在那時候,我發生了車禍……
我的記憶全部都喪失了,包括我最愛的姐姐,也不記得了!
聽完這段話,我的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了出來。原來,婉兒是在那個雪夜里救我的姐姐。
“為什么!為什么要在我喪失記憶后離開我?為什么!”我撕心裂肺地對婉兒喊著,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痛。
“對不起,向陽!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不想和你相認是因為我怕你會回憶起我們過去的事情,我是怕你會受傷害啊!”此時這個一直被我深愛著的婉兒竟然是我的姐姐,真可笑。
就這樣,一直,一直到夜晚。
當流星劃過天際的一剎那婉兒許了愿,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認真的告訴我,讓我身邊的每一個朋友都幸福、平安,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這曾經也是我的期望。原來的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我當初會如此迷戀有向陽花圖案的一切事物。現在我明白了……
<陸>
午后的陽光漫過黃色的窗慢吞吞的爬下去,窗臺上婉兒姐姐送我的的向陽花寂寞的開了又謝,終究失去它最靚麗的一刻。就這樣我失去了自己。不過我想,我該離開你,重新出發了。你還是沉默不語,依然是那淺脈的微笑,無須更多言語,我于百轉千回后,悄然轉身,然后離去。
那株向陽花,而它也曾永恒過,那便是記憶,不明白,有些事物本來不屬于這個世界,為什么還要讓它在這個塵世存在過?只為演繹那純粹的永恒――記憶嗎?
伴著清風的冷清,一個人靜靜的思考著,過去的事情反反復復重演著,使得自己再一次的絕望,再一次的將心緊緊的隱蔽。當我再見到姐姐時,有種異樣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多夢的季節,不曉得為什么我與姐姐的邂逅總是帶有淡淡的感傷?我恨她!恨她當我在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我,恨她在我失去了記憶的時候離我而去,讓我獨自一人在街上流浪。
<柒>
我對婉兒說“我恨她”的時候,婉兒哭著離去。
此刻的我,內心迷茫,內心的痛再一次涌上心頭,從未有過的痛。
<捌>
“你不覺得它美嗎?像燃燒的夕陽一樣。”姐姐在白紙上描繪著向陽花盛開時候的絢爛,微笑著對身邊的我說,眼睛還望著向陽花延伸的地方。
“很美啊!”我對姐姐笑了笑。
她對我說“向陽,我已經不想再靠虛幻的色彩去勾勒一株沒有生命的植物。不想再用幻想來彌補夢想的缺失了。我要畫一個鮮活的生命。而你,就是我心中的那株最美的向陽花!”
“嗯,姐姐,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成為最棒的繪畫師的。”我笑著,毫無憂慮的笑。
或許……
在這個缺乏真愛的時代里,至少我相信。無法擁有一切的光芒,寧愿沐浴片刻的璀璨,誰說瞬間不能鑄就永恒的懷念?那一株的充滿朝氣的向陽花,始終令我永遠懷念?婉兒姐姐走后,天天都是陰天,于是就渴望有一絲陽光射向那株向陽花。
當它從窗口照射進來的時候,我們正在某個陰暗的地方注視著,渴望著,向陽花的盛開。
婉兒姐姐,我們天天都要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