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雷鋒這樣的人離我很遠,無私奉獻的高大形象被定格在了書本里,成了傳奇,成了永恒,生活中我看到更多的是“眾人各掃門前雪”。直到他的出現,才讓我豁然明白,“雷鋒”一直就在我的身邊。
每天放學回家,我總能在校門口看見他,七十上下的年紀,因為駝背的緣故,總覺得他矮人一等,身后是那一成不變的蛇皮袋,里面堆滿了形形色色的飲料瓶。我從沒仔細地打量過他,直到那一天。
六月,即使夕陽西下,余暉的威力也不容小覷。上完體育課,口干舌燥的我一放學便如飛出籠子的鳥一頭扎進小賣部買飲料,一口氣就干掉了四分之三。看著瓶里所剩不多的酒紅色液體,感受著舌尖上味蕾的顫動,可樂的酸甜溢滿口腔的感覺實在妙不可言,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后慢慢享用這剩下的一小半。正當我獨自享受之時,身邊的同桌推了我一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這樣的他:頭戴草帽,黧黑的兩頰深陷進去,滿臉深深的皺紋和衣服皺褶連成一片。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上衣,紐扣沒有一顆是相同的。然而這張飽經滄桑的臉此刻卻洋溢著別樣的笑容,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手上的那個瓶子。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他一直等待的獵物,只要手上的飲料瓶一離開我的手,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一想到這,就覺得變扭萬分,但是礙于同學在場,我也不便多說什么,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將那還剩一小半的可樂遞給了他。看著他露出的類似討好的微笑,心中的不平之氣又添了幾分。
第二天上學,在樓道口我又遇見了他,這一回他提著一個袋子。看他的樣兒,著實不輕松,每走幾步就要停下喘口氣,那短短的一段路對他而言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經過我身旁時,他身后的黑色袋子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我皺了皺眉,捂著鼻子心想:連垃圾都不放過,真是想賺錢想瘋了!在心里邊也對他人的印象又打了折扣。
“劉伯,又幫忙倒垃圾呀?都跟您說過多少回了,學校有人負責收垃圾的,您還費那么大的勁干嘛?”門衛劉叔叔的大嗓門成功地把欲將上樓的我定在了原地。
“呵呵!”老人微笑著,露出了自己僅剩的一顆牙齒,一字一句道:“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撿撿廢品挺好,不僅可以賣錢,還能鍛煉身體。學校允許我進來收飲料瓶,我也就順手把垃圾帶下來,也省得那些孩子們再跑一趟了。”聽到這,我的心不禁一顫,他還挺有良心的啊!
后來的幾天,我再也沒見過他,直到從門衛叔叔口中得知他在第二天就去世了,心臟病突發,走的很平靜。“他是個孤寡老人,退休后也不肯閑著,修修修補補,到處撿廢品,自己呢又舍不得花一個子。我們學校每年開學初的愛心捐款,他就是固定的捐款人,這么多年,從未間斷……”劉叔叔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而我的腦中卻一直回蕩著“愛心捐款”四個字,久久移不開腳步。
作為曾經愛心捐款的受贈者,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我還是想跟這位雷鋒同志說一聲遲到的“對不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