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為自己高興。
這是一個普通的冬夜,卻因為是素描考級成績查詢的第一天而變得令人期待。我拿起話筒,認真地按下那一串數字。當語音說到“您所考取的級數”時,我的心忐忑了一下,就如生死決戰的輸贏即將揭曉一樣使人緊張。“九級”,我聽到了這如音樂般美妙的兩個字。我高興地大叫,連電話都沒掛,就沖出去向在廚房里的爸爸和外婆報告喜訊。我在屋子里快樂地蹦跳、歡呼著。
我從未奢侈地想過能考到最高級。我當時在畫考試雕像荷馬時,就覺得被降一級也很好了。因為那個頭像我都不記得曾畫過,心里一點把握也沒有。或許是冥冥之中,神賜予了我力量。當第一條黑線在潔白的紙上劃過的剎那,我感覺手中的筆像拉線木偶一樣,被另一個人控制著,可以自如地表現眼前的情景。三個小時的作畫僅是如此地流暢,但我依然沒有信心能夠順利通過。因為前兩次的經驗告訴我:自己認為畫得再好,也不一定符合評委的標準,總是會有這個那個的缺點而被降級。
現在,我成功了!我不必聽別人說有人畫素描考九級而心生贊嘆了。我應該為自己鼓掌,為自己高興。
直到月亮高升,我躺在床上時,澎湃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我猛然想起了素描班里的種種情景:
剛去學的時候,只是一個矮小的二年級的孩子。連鐵夾都夾不了的小女孩常被人叫做“小妹妹”、“小孩子”。也是,我是受兒童畫老師推薦提前一年進入的,在這個藝術班里真的算是小朋友了。雖然年紀小,但稚嫩的我依舊靠練習拉出了一條條漂亮的線條。
兩三年后,我被評為了年度優秀學員,拿到了一張獎狀和一本筆記本。那個時候,我開心了很久。
再后來,周六畫素描變成了習慣。習慣在一尊尊凝重的白色頭像前坐三個小時;習慣老師的黑色皮鞋與木地板的敲擊聲;習慣用線條來畫出眼前的景物。
我在這個畫室里成長。從小女孩長成了少女,從不會握筆到能掌控自如。我和老師和同學一起走過了